邂逅郑小瑛

邂逅郑小瑛

□ 罗炳崇

初闻郑小瑛，缘于2000年在福建龙岩举办的世界客属第十六届恳亲大会，在闭幕文艺晚会上，以“我是客家女”身份出场的郑小瑛指挥演出了《土楼回响》交响曲，我这才知道中国第一位女指挥家、中国歌剧院首席指挥郑小瑛教授，且祖籍在福建永定。当时，没能在现场聆听，只能从电视和报纸新闻上了解到一些碎片，深为遗憾。此后，对郑小瑛自是多了一份关注。第二年，《土楼回响》荣获首届中国音乐节金钟奖唯一金奖，闻知为之欢欣。

初见郑小瑛，是2004年在永定举办的福建土楼文化旅游节，郑小瑛率领厦门爱乐乐团在振成楼内演奏《土楼回响》。作为现场工作人员，我终于如愿全程欣赏《土楼回响》宏伟乐章。那天，已逾七旬的郑小瑛一袭黑衣，满头银发，步履稳健，精神矍铄，在指挥席上气定神闲，挥洒自如。当乐曲在古朴的土楼内响起，全场嘉宾凝神聚气，完全沉醉在优美、激昂的旋律里。对于交响乐，我自是“门外汉”，那一刻心头却随着乐曲波涛起伏，澎湃万千，为之震撼，为之感动，始悟此交响曲竟是如此动人心弦，摄人心魄。

《土楼回响》是一部表现客家人奋斗、生存、发展、品格等综合性元素的交响乐史诗篇章。全篇由“劳动号子”“海上之舟”“土楼夜语”“硕斧开天”“客家之歌”五个乐章构成，用音乐语言生动展现了从中原迁徙到闽西的客家人团结互助、顽强拼搏、求生存图发展的艰辛历程，形象地表达了客家人民百折不挠、勇往直前的精神风貌。20多年来，在郑小瑛的策划、推动下，《土楼回响》走出国门，在12个国家演出70多场，引起巨大反响。作为客家人，我们深深感到自豪，为之骄傲。

再见郑小瑛，可谓历经了一场“惊险”。当时获悉她率团在龙岩侨声影剧院为当地群众演出，作为忠实粉丝，我早早就备好照相机在现场候着。郑小瑛出场时，由于舞台上的鲜花洒水导致地板湿滑，她一不留神脚下失去平衡，整个身体向舞台前倾倒下来，情况十分危急，恰好我和几个台前的摄友冲了上去，牢牢地托住她的身体，避免了一场事故。稍作休息后，郑小瑛再次走上舞台，并诙谐地说了一句：“一场虚惊，让大家久等了。”全场观众顿时自发起立，掌声经久不息，向她表示致敬。

与郑小瑛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是2011年9月，“海洋神话号”邮轮在厦门母港出行。在邮轮上，邂逅郑小瑛，我和同伴便主动上前打招呼并作自我介绍，她乐呵呵地对身边的朋友说：“瞧，他们是我的家乡人！”在用自助餐时，我和郑小瑛面对面坐着，自然而然就聊起了《土楼回响》，她说：“闽西有那么多的土楼，这些都是我们祖先创造的灿烂文化，深深地震撼了我，我一直想要有一部能够表达客家人精神的作品，《土楼回响》圆了我的梦，特别是圆了土楼环球梦。”记得那天，我们聊了许多，聊到客家山歌，聊到土楼文化的传承与发展，也聊到严肃音乐的前景等等，一席话下来，我受益匪浅，同时深深感受到郑小瑛对客家文化的执着与热忱，还有那份沉甸甸的责任与忧虑。在邮轮的那几天，我一有机会，便向郑小瑛请教一些问题，她总是不厌其烦地解答，有时是乐呵呵的，有时却若有所思、神情凝重。

那次分别以后，我再没有见过郑小瑛，却时时追寻她的脚步。虽已逾耄耋之年，她却依然“奋蹄扬鞭”，始终活跃在交响乐最前沿。她在抖音上开设“郑小瑛工作室”，在微信视频号、微信公众号上与音乐爱好者互动交流。疫情期间，学员不能来上课，她便在微博上做起直播。92岁，她率团参加国家大剧院“第七届中国交响乐之春”，再次奏响《土楼回响》；93岁，在杭州执棒《黄河大合唱》；94岁，为歌剧《弄臣》作演前导赏......她总是过着与众不同的“90”后生活，令同龄人望尘莫及，令我们这些晚辈无比钦佩。

每次看到郑小瑛率团演出，总是令我心潮澎湃，每当《土楼回响》乐曲响起，特别是全场共同唱起“客家之歌”——“你有心来我有情，唔怕山高水又深，山高自有人开路，水深还有造桥人”，双眼便不知不觉盈满泪水。

此生能与郑小瑛邂逅，与君一席长谈，实为幸运。她的豁达、乐观总是感染着我；她的执着、严谨总是鞭策着我。耳畔时时响起她爽朗的笑声，响起那优雅的旋律，唯愿她身体康健，继续发光发热，为世人带来更多的好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