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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堡,一座另类村庄

2024-07-04 11:19:53 来源: 闽西日报  责任编辑:   

堂堡,一座另类村庄

■吴爱华

这个故事是从我朋友那里听来的。为便于故事的叙述,用第一人称“我”来写。

镜头拉回到20世纪60年代中期至80年代初,乡人在三堡阙氏祠堂里,办了一个社办企业“综合厂”,里面有高粱酒厂和打油坊等。

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调皮捣蛋的鼻涕虫,常常在中午或是下午放学后,溜到综合厂里面看师傅们酿酒。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一进作坊便能看见靠墙右边处,一个巨大的“锡馏盆”。夏天,作坊里热烘烘的,师傅们满头大汗,全都赤膊上阵,称、洗和泡粮食,干蒸、复泡、搅拌、复蒸、收汗、摊晾、发酵、留种......


还有一件事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时候这款高粱酒每斤售价1.2元。我小时候,父亲隔三岔五就会扯起嗓子喊我去店子(代销店)打酒。每次听到父亲喊我“天牯”时,就会兴奋得一个箭步冲到他的跟前,接过他递过来的一块二纸币,然后,在壁橱里拿出那个白色的葡萄糖玻璃瓶,兴冲冲地往店子的方向跑去。有好几次,在半路上遇到满叔公,他对着我喊道:“天牯,莫跑这么快,小心瓶子被你打烂。”

回来的路上,我常常偷偷地尝一小口,“哇!割喉!”

后来,我到县城读中学,放寒暑假回来,偶尔还是会忍不住去“综合厂”看师傅们酿酒。再后来,我考到外地读大学,再后来,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我打小就爱往高粱酒作坊跑,为什么还是鼻涕虫的我,每回买酒回来的路上,都会偷喝酒。原来,是一种叫“基因”的东西在作祟。我参加工作后,有一次节假日回去,和我父亲同桌喝酒,席间,他跟我们这些后辈说,综合厂里的那个巨大的“锡馏盆”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

不知什么原因,后来,综合厂停产了。但,酿造高粱酒的传统技艺却被我们本地许多人家传承了下来。我时不时地听到周围村镇的人说,什么时候去了我的家乡买高粱酒回来做药膳泡酒。

今年的一个假期,我回到了阔别多年的老家,信步来到几年前新建的三堡高粱酒厂的酿造车间,一股浓郁的高粱酒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这是一股熟悉的味道,这是一股亲切的味道,这股味道瞬间勾起我儿时的回忆,“天牯,去店子打酒”,当年父亲喊我去买酒的声音,仿佛又在我耳边响起。

这是一座半现代化高粱酒厂,它的气派与气势是昔日的高粱酒作坊所无法比拟的。说实话,花甲之年的我,头一次品尝到了80度的原浆酒,而且就在我自己的家乡,这让我感到无比的兴奋与自豪。端起透明的如牛眼般大小的高脚品酒杯,轻轻“呷”一口,立刻感觉到一股气奇妙地由唇舌间慢慢往口腔两边蔓延,当酒缓缓地吞进肚里时,竟没有一丝“割喉”的感觉。同去的一位朋友,平时,他是一个比较挑剔的人,品尝了这款高粱酒后,由衷地说道:“这酒醇厚!”

在我的印象里,高浓度的烈性酒大多出自北方,我们南方则鲜有出这种酒,这可能跟气候有关,高浓度烈性酒可以抵御寒冷,俄罗斯人对伏特加酒的热爱就是最好的证明。我的家乡酿造这种高浓度烈性酒,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都可以说是另类的存在。

说起家乡的高粱酒,水是一个不能绕过的话题。它的酿酒用水来自上游纯净的茫荡洋山泉水。

老家是个典型的山区乡镇,一条公路夹在两座青山之间,一条小溪水欢快地引领着赶路人,房屋和村庄就建在盆地的宽阔处,沿途有绿色的庄稼和葱茏的树木。每年的四至五月,一树一树洁白的桐花竞相开放,沿途看不到任何的污染源。我想,这大概就是许多人心中的桃花源吧?在这样的背景下,村庄尽显其阴柔之美。但,当你真的走近它,特别是了解了它的人文历史,以及品尝了它酿造出来的高浓度烈性红高粱酒时,你就会感受到它不一样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