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四次乔装到达中央苏区

周恩来四次乔装到达中央苏区

红军时期的周恩来（资料图）

周恩来旧居、闽西交通中站旧址——永定区合溪乡孟良公祠（永定区红旅公司供图）

周恩来旧居——永定县城北门秋云楼交通站遗址（永定区博物馆供图）

■林添茂 阙宇菲

1931年12月上旬，中共中央军委书记、中央工作主要主持者周恩来化名“伍豪”离开上海党中央，在地下交通员的接力护送下，途经广东的汕头、潮州、大埔等地，于12月中旬进入福建省永定县，下旬途经上杭县、长汀县，到达这次旅程的终点江西省瑞金县。为了通过这条3000多公里的秘密交通线进入中央苏区，33岁的周恩来四次乔装，历时近一个月，一路山高水险，最终平安抵达中央苏区，开始新的战斗征程。

第一次乔装：熟练工人

1931年春开始，由于敌人的破坏，留在上海的中共中央领导机关的工作环境变得更加恶化。到了6月，因为向忠发叛变供出周恩来在小沙渡路的住处，周恩来不得不更加严格地隐蔽起来，同其他领导人互不往来。这时他在上海已经很难继续存身，中央决定让他停止工作，等候转移，前往中央苏区。

为了从上海安全撤离，周恩来做了充分准备，提前几个月蓄起了长须。七八月间，周恩来通知大埔交通站站长卢伟良到上海汇报工作，向他详细地询问了上海—香港—汕头—潮安—大埔—青溪交通线情况，然后让他先行返回大埔青溪，准备接应。

此前的1930年10月，正是在周恩来的直接领导下，中央交通局开辟了一条从上海出发，经香港、汕头、大埔，越过国民党封锁线，进入永定、上杭，再经长汀转往瑞金的秘密交通线（即南方线，史称“中央红色交通线”）。它在输送物资、传送情报、护送干部，对实现党中央机关从上海到中央苏区战略转移作出了重大贡献。

1931年12月上旬的一个晚上，周恩来在交通员黄平的护送下，离开了他临时住处——海宁路与山西路转角处的一家小店阁楼。为避免引人注意，周恩来穿着对襟蓝哔叽中式短上衣和一条蓝哔叽中式裤子，打扮成一位广东熟练工人，拿了一只小手提箱，和黄平一起下楼，雇了两辆人力车动身前往轮渡。黄平在《往事回忆》记载道：“到了十六铺，我们立即就上了一艘太古洋行或怡和洋行的轮船。在统舱里找到绰号叫‘小广东’（即小黄华，原名邱延林)的交通员，恩来认识他。我把恩来交给了‘小广东’，就告别下船了。”

这样，化名“伍豪”的周恩来告别了他从1927年起长达四年的白区地下斗争的生活，再次踏上了四年前南昌起义后曾经战斗过的闽粤赣地区。

第二次乔装：画相先生

周恩来由交通员邱延林等人护送，搭乘一艘客货混装的小火轮，经过近六天的海上颠簸，抵达汕头。

船到汕头后，码头上几个国民党暗探特务穿行在下船的乘客中间，气氛异常紧张。到达汕头后，周恩来由汕头交通站安排住在当地最大的旅社——金陵旅馆。在办理住宿时，周恩来突然发现旅馆墙上挂着一幅“1925年汕头各界欢迎黄埔学生军大会合影”的照片，站在中间显著位置的正是自己，于是轻声告诉负责接待他的汕头交通站站长陈彭年这里不安全。陈彭年立即利用其社会关系，将周恩来转移到当时镇守潮汕的国民党独立第二师师长张瑞贵秘密开办的私人小旅馆。这里不但特务密侦宪兵不敢前来骚扰，就连警察也不敢来“查夜”，是相对安全的。

第二天清晨，周恩来重新化装，换了衣服、背上画夹，还把一些作画的颜料涂在身上，扮成了一位画像先生。他由交通员肖桂昌和邱延林护送，上了汕头到潮安的小火车。在车上，周恩来又遭遇一场虚惊。原来有一个检票员竟然是1925年国民革命军东征时的一个铁路职工骨干，还曾向周恩来请示过工作。周恩来认出他后，忙把头上戴着的毡帽拉低，扭过头去看窗外，肖桂昌立即机智地站起来把周恩来遮挡住，这个检票员才没有看到周恩来。到了潮安后，当天下午，周恩来一行又换乘电船溯江而上至大埔，再换小木船，中途在青溪上岸，到达大埔交通站所在地。

第三次乔装：传教士

周恩来一行在青溪简单吃了晚饭后，继续往闽西永定苏区方向进发。闽西乡村有不少基督教徒，周恩来这次便化装成一位基督教的传教士。他留着浓浓的大胡子，穿着牧师的服装，戴着一副眼镜，胸前的十字架格外醒目。

从青溪沿着多宝坑、铁坑进入永定苏区，是全程中比较难走的一段路。这中间有国民党军队和民团的严密封锁线，筑有碉堡、碉楼，还有许多关卡、岗哨。不能走大路，只能走人迹罕至的山路；不能在白天行走，只能在夜间摸黑行进。大埔交通站站长卢伟良早就做了准备，派出六名武装交通员，每人带驳壳枪一支，护送周恩来通过封锁线。1981年11月，参与护送周恩来的武装交通员赖德胜告诉永定县革命纪念馆工作人员：“（周恩来）先到多宝坑邹日祥那里，换下长衫，由邹日祥护送到铁坑。多宝坑边界山上的凉亭，经常有民团在那里埋伏。邹日祥就叫他的老婆，化装成一个走娘家的媳妇，挎了个篮子打前站。先到凉亭侦察，如果没有发现敌人就返回来，叫我们走；如果有敌人就直往前走不回来，这样我们就知道有敌情，马上返回原地休息，变换时间改变路线再走，以保安全。”

周恩来和交通员们走了一晚，途中经永定境内的伯公凹、巫屋坑、桃坑、乌石下等村庄，第二天凌晨从永定县城西门进入县城，安全到达秋云楼交通站。这日已是12月16日，周恩来顺利地进入了闽粤赣苏区。在这里，周恩来听取中共永定县委书记萧向荣和县苏维埃政府主席范乐春关于永定县的工作情况汇报，表扬永定工作做得不错。

第四次乔装：商人

在永定苏区，周恩来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十分新鲜，显得十分兴奋。他沿途利用休息时间，同农民和县、区、乡干部谈话，向他们了解苏区工作的实际情况。

周恩来原打算在永定县城作短暂休息，但因为当时永定县许多地方成了敌我双方的拉锯地带，中共永定县委和县苏维埃政府等领导机关已由县城迁往合溪。所以，他在县城逗留两天后，12月18日在萧向荣、赖德胜等陪同下，徒步从县城西门经西溪、半山、天丰，抵达闽西交通中站所在地合溪乡溪南外石塘的孟良公祠。周恩来又一次化了装，穿起长衫，头戴毡帽，留着长胡子，装扮成一位商人。除了正在合溪视察工作的闽西苏维埃政府主席张鼎丞以及萧向荣、范乐春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外，其他人只知道他是路过的党中央的一位负责同志。

此时，共青团永定县代表大会正在合溪的孟良公祠召开。周恩来住下之后，共青团永定县委书记戴镜元在萧向荣的引见下，向周恩来汇报了永定县共青团的工作，并邀请周恩来参加并指导永定县团代会。周恩来愉快地答应了。

12月19日，周恩来参加了在孟良公祠举行的永定县团代表会，七八十位代表聆听了他的讲话。新中国成立后成为解放军总参谋部某部长的戴镜元在《难忘的岁月》一书中回忆道，周恩来在团代会上讲了当前国内外形势、反“围剿”斗争和共青团工作问题。他首先肯定了永定县共青团组织所做的工作，然后讲国民党反动派怎样“围剿”红军，我们怎样粉碎敌人的“围剿”。最后，他指出：“永定县有很好的革命基础，有许多党团员，有少先队和儿童团等群众组织，形势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虽然斗争很艰苦，但是经过大家的努力，建立了革命根据地。在今后的革命道路上，还会有许多困难，但在党的领导下，任何困难都是能够被战胜的，希望同志们坚定信心，增强斗志，争取更大的胜利！”当晚，他还参加了当地举办的联欢晚会。

12月20日凌晨四点左右，周恩来从合溪出发，启程前往虎岗，再进入上杭县境内。12月22日，周恩来到达中共闽粤赣边区省委和省苏维埃政府的所在地长汀（旧称汀州）。在长汀，他召集省委、省苏维埃政府和长汀县委的领导人开会，对当前形势和党的任务作了详细的阐述。12月25日，他在给中共临时中央政治局的信（即《伍豪自苏中区来信》）中高兴地写道：“汀州的繁盛，简直为全国苏区之冠。”

在交通员的护送下，周恩来骑着枣红大马继续行进，12月底顺利到达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所在地瑞金。毛泽东、朱德、任弼时等人热情地迎接了他。周恩来先后担任苏区中央局书记、中国工农红军总政治委员兼第一方面军总政治委员、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副主席等职务，参加领导根据地建设及红军作战。

(作者单位：永定区委史志研究室 本文原载于《福建党史月刊》2024年第7期）